世界之大,无奇不有。
在沧澜大陆琉云国的都城中,那大街最繁华的地方,有一座不起眼的酒坊。酒坊的主人,是一个女人,一个在传言中美艳无比的女人。
推开那扇雕花木门,浓厚的檀香扑面而来。枯枝与繁花交缠着爬满墙壁,勾勒出一个繁复妖娆的图案。门内与门外形成两个世界。这里安静的诡异。
“醉生梦死,前世今生。奴家易水寒,你想记起什么。前世?今生?还是一场,南柯一梦……”
沈落暮然看去。烛火摇动,一名女子站在那里。风吹起掩面的长发,露出满是胎记的面容。
一
沈从文赶到沐尔院时,我正在天井旁痛哭。脸上的妆化成了一块堆,惨不忍睹,很是难看。侍女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站着,见到他明显松了口气。
“二少爷……”其中一位小心翼翼的开口。
沈从文叹了口气,挥手:“都下去吧。”
她们火速消失,那速度让沈从文哭笑不得。他看我完全没有止住的念头,才幽幽的叹了口气,蹲下了身子。
“别哭了。本来就不好看,再哭就更丑了。”他玩笑般道。
我透过泪水看着他在月光下更显丰神俊朗的身影,不由得鼻头一酸,哭得更惨:“我知道我不漂亮啦,你怎么老拿它说事!”
这真不能怪我,当你被别人指指点点说丑的话,说不定比我更难过,更自卑,更可怜。
若真说起来,我长得也不难看,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,就算不是大家闺秀也是个小家碧玉式的人物。只可惜我这一家子是在太给力,代代出美人,个个赛天仙。别说我姐姐是一块无与伦比的倾城美玉;就连爷爷也是一朵绝无仅有的奇葩老花,鹤立鸡群。只可惜亲爹亲妈包括一干亲戚实在太极品,生下我这么一个没品的,实在是很丢面子。
爷爷只要一看着我,就止不住的叹气。后来我实在是烦得不得了,就收拾了东西离家出走。在外面漂泊了半个多月。生了病不说,银子还被人偷了,又冷又饿还险些横尸街头。好不容易回了家,看着一片张灯结彩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,我赶上了爷爷的生辰。
爷爷是三朝元老,开国大将。他的生辰马虎不得,提前一个多月就要开始准备。我这正好赶了个节骨眼,也怨不得别人不管我。
抱着满腔委屈,我进了沈霜的院子。她正在躺椅上读书,一张脸如水晶般晶莹剔透,身形修长匀称,叫人挑不出半点瑕疵。只可惜太冷了,好像谁都欠了她八百万银子似的。
“姐……”我站直了身子,委委屈屈的唤道。
她抬头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可真够冷的,我觉得感冒又有重发的前置。
“舍得回来了?”她放下了书,走到我跟前,嫌弃了看了看皱巴巴的衣服,“屋子里有糕点,你先吃点垫垫肚子。我去叫丫鬟给你打些热水。一会儿是爷爷的寿宴,别邋邋遢遢的叫人看了笑话。”她说。
“哦。”我有些感动地应道。
这就是我姐姐沈霜。她面冷,嘴巴毒,除了长得漂亮外一无是处。但她对我确实很疼爱的。小时候我做错了事,她没少帮我背黑锅。只是……
我没想到她会嫁给方若尘。
如果她没有嫁给方若尘,后来的事或许不会发生,我们一家或许还是平平安安的生活着。
我更没有想到,我在次见到方若尘,竟是在我大姐出嫁那日。
我一定是疯了。我想。
二
我第一次见到方若尘是在一个雨夜。
那次我离家出走,只可以理想很美好,现实很丰满,啊不,骨感。一路下来,丢了荷包不说,还生了病。全身上下没半个铜板,只好在一个破庙安身。
屋漏偏逢连夜雨,庙里的柴火受了潮,没法点起来。我默默地从水坑中看着自己的脸。
若这是沈霜的脸,何须担心这些烦恼?只要浅浅一笑,多少人等着宠幸,白住个客栈更是手到擒来。哪像现在……
“好冷……”我抱住自己,不住的哆嗦。一时间五味陈杂,万般心事涌上心头。
如果是在家中,丫鬟早就备好了热水。待我沐浴后便可以干自己喜欢的事,甚至是去找几个哥哥玩。除了不太受欢迎外,我的生活可以说是顺风顺水。
我的脑袋一定是让驴给踢了,才想出离家出走这么个主意。
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,一个人走了过来。我吓了一跳,赶紧闭上了眼睛。
那人没有说一句话。待他走后,我才睁开眼睛,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。
什么也没有,只是眼前多了一碟水晶芙蓉糕。附带一些碎银。
我冲出去,那人早已离开,我只看见他的衣服。
那是一件绣有龙纹的明黄色的衣服。
皇帝,方若尘。
这是大安无所不知的名字。出生仅八个月便登基,大权尽数握在太后和宰相手中。做了十年的傀儡皇帝后,在一次雨夜同我爷爷相遇。爷爷认为他是个做皇帝的料,半年后便发生了宫廷巨变。方若尘亲手杀死太后及宰相,一举获得大权!
这个皇帝的人生很传奇,当然他本人比我说的更为传奇。
在我最落魄最难堪的时候,他来到了我身边。没有说一句话,只是凭借一碟芙蓉糕,便收服了我的心。
我暗恋了他三年,没有人知道。当那道圣旨赐下,指明沈霜进宫时。我的心才碎成了渣渣,连粉末都没留下。
“姐,好漂亮。”我看着屋内拿到身穿大红嫁衣的身影,由衷的笑道。
沈霜一身红色嫁衣,广袖凤纹,很是漂亮。只可惜她脸色太冷,我看不出半点喜怒。
“我知道。”平静的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,“你先出去吧,小落。”
姐姐这是怎么了?我心中奇怪,但不想违抗她的命令。于是我只好应下,离开了屋子。
不知不觉中,我走到了院子。如今是初春时节,花朵大多还未盛开,放眼过去一片嫩绿,没什么好看的景色。
实在是无聊,我伸手,不停摧残着丛中的叶子。绿色的汁液粘在我的指尖。
正玩到兴头上,一道声音响起,温润如玉,带有丝丝暖意。
是他,白楼凤
初一:落叶忆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