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真的很老了。在我的记忆里，她总是坐在家门口的椅子上晒太阳，眯着眼手搭着拐杖，似乎很享受的样子。
小时候，我最缠着祖母了。
她会给我讲许多故事：伏羲降龙，沉香救母，包拯断案等等。那些在现在看来是老掉牙的故事，可对当时的我来说却是听的津津有味。那时候，仿佛只要和她在一起，我就能开启一个又一个新世界。
她还会给我好吃的桃酥饼，油油的香香的。好似不管我何时去，她都能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温热的还带着些许体温的塑料袋，而那塑料袋里必然会装着几块桃酥饼。宠溺的喊我一声小乖。
长大后，我离她越来越远。
再也没了小时候与祖母的亲近，我开始不想和她接触。是青春期的叛逆吗？我变得讨厌她，讨厌她身上的味道，讨厌她已经老得像浸了水的枯树皮一般的皮肤，更不喜欢她给我的桃酥饼，那油腻的味道让我作呕。
一次回老家探望，我被迫坐在了祖母身旁。她看到我时，眼里依旧是不变的欣喜，灼灼的目光让我感到不适，她用苍老的声音叫了我一声小乖，我装作没有听见，不予理睬，她又缓缓抬起手臂想要握握我的手，而我又故意将手塞进口袋。她也终是无奈，沉重放下，可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却是从未移开。
临走前，她从怀里掏出一直没有机会给我的塑料袋，我一愣。犹豫再三，还是上前接过，抬眼，是她苍老的面容，松弛的皮肤搭在脸上，浑浊的眼里只剩不舍与无奈。
那一天我走的干脆，没有留恋。只留给坐在庭院椅子上的祖母一个背影，却从未想过，我还能再见她几面，而这一次离开又会不会是永远。
回家后，我随手将那装有桃酥饼的塑料袋扔在了桌子上。一个多星期后，姑姑打来电话，说祖母，走了……走了？我听到这个消息后，浑身一震。什么叫走了？是死了的意思吗？
等到将祖母下葬，将坟头堆上，将石碑立好，那一刻，我终于明白，那个会给我讲故事，会挠我痒痒，会给我桃酥饼吃，会喊我小乖的祖母她走了，再也不回来了。那一天，我跪在坟前痛哭。
想到之前种种，我恨呐，为什么我会变成那样？
本来我可以深爱，深爱我最亲爱的祖母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