疫情当前，母亲已多日睡不安稳。
听说荞麦助眠，混着干菊花称了一两斤，暗想着为母亲做个布枕。粗布是邻居赵婶手工织的，每户送了些，花样繁复，是蓝底白花的几何纹样，馥郁的生机钻出了布似的，不由得让人心里一暖。
将荞麦与菊花洗净晒干，粗布上用粉块画出图样，照着痕迹下剪。第一剪歪歪扭扭、断断续续，活像孩童的信手涂鸦，幼稚中透着忸怩。
不够好看啊。叹口气揉揉眼，提气重新将刀刃对准线条，稳住手腕果断下剪，移下手长舒一口气，还算满意。
正巧母亲从背后经过，好奇地探头：“你在做什么呢？”望着母亲蜡黄的面庞，厚重的黑眼圈，眉间淡淡的“川”字，强提起微笑：“秘密！”母亲失笑着离去，眉间忧虑的痕迹无法掩盖。心中骤然涌起一股酸涩，想说些什么安慰母亲，却又无从下口，只祈祷姐姐姐夫能够平安。
人往前走，苦才能后退。
呼出一口气，对着教程仔细琢磨了会儿。将拉链一边靠着布的一边，再找来几根大头针别着，穿针引线，线尾曲转手指打了个结，颤颤巍巍下了第一针，怀着忐忑的心，缝一些拆一根大头针，一边缝完后看看针脚，扶额叹息，针脚歪歪扭扭，又稀又丑，不得它法，只好一下下回针，重新缝过。
折腾了大半个小时，总算像了个枕套样子，去阳台端回晒好的荞麦和菊花，一点点塞入，拉好拉链。轻轻提起枕头一角，哗啦哗啦的清脆撞击声响在耳畔，心中涌过满足。
抱了枕头到母亲房间，母亲不在，将枕头放在床头，有清淡的花香浮现，是尘世小暖。
疫情当前，希望暖春四月武汉樱花烂漫时，它不再封城，像往年一样，千千万万的人在树下看樱花，樱花在树上看遍千千万万的人。
总有一个终点，满树花开是人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