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一花一叶皆掩映旧时的暖光，那春光是否也是曾经的模样？
———题记
儿时的记忆大多随往来的风涣散了去，许多事是记不清了，尚且鲜明的，是邻家一个婆婆。记得她满头斑驳，腰背挺直，笑起来尚算慈祥，后来搬走了，但偶尔还会从奶奶那里得知她身子硬朗的消息。
几天前，听闻她已经离世。
闻此哀讯，心中未产生多少悲慨，只有些许怅然，也如春水上的一点涟漪，尚未被人察觉，便归于澄澈透明。
早春的风悠悠地吹着，独行在屋后的小园，没什么出类拔萃的花卉，只有一片片迎春，泛着金色的光，枝叶交错的似一张网，流动着新鲜的碧绿，从前也是如此长着，却都不似今天这般光彩可人。
许是被金色晃了眼，心生几分惊喜好奇，我立在花前，去追溯弥漫在风中的过往。
应是六七岁的模样，独守在家里，奶奶请邻人来照看我。
邻人是个满头鹤发的婆婆，少言寡语的，也不怎么笑，我并不喜欢她，便自个儿跑去园子里拨弄些草木，聊以解乏。
一片倩丽的小花里，突兀地斜插着一杆绿枝，粗硬的小叶尤显呆板，风过，也只会一摇一晃，心想把它拔了去，费劲了好一会儿，无果，像是在宣誓自己的领地。年幼的心最是固执，自然不会容忍败给同样稚嫩的“异类”，更是鼓足气力去对付它。
邻家的婆婆突然握住我涨红的手。心里一惊，不知她在此处呆了多久。
“这是迎春在春天里第一批要开的花，等开起来可漂亮了，金灿灿一片……
”她徐徐说着。
满心的不相信使我打断她：“这只是一棵又矮又丑的草，怎么会开出金黄的花儿？”
她凝视着眼前的“小草”，眼珠里有莫名的东西交汇在一起，似在回想着什么，正当我以为没了下文，她沉稳平静的嗓音又响起在耳边：“要有耐心啊，所有漂亮的花开始都还是黝黑的一颗种子，谁能想到以后是什么样子呢……”
然后是长久的沉默。
我本想应一声，看她侧首凝思的模样，又不知她是在对谁言语，便也无言以对。
“它会长大，开花，越来越多，越来越漂亮……”语调由平缓至一字一顿的坚定，仿佛积淀着她这一生的信念，镌刻在我尚懵懂的心上，已至今日仍能忆起她话语中的铿锵。
应是受了她这番教诲的影响，我对于渺茫的希望也常报以万分的期待，冥冥之中总是有一股难言的信念支撑我去梦想，去信任期待花开。正如曾经的“小草”，今天也自成一片风景，如它曾被期待的模样，金灿灿一片。
至此，咽喉竟无名的发痛。曾经的过客在我人生的小道上撒下了花种，于是乎，她从不足挂齿成了举足轻重，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，昔人已逝，唯余眼前的金花灿灿可用以表意。
眼前一花一叶不复从前，皆映着故人模样，那枯索的春色便从心底儿变了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