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静地听着妈妈与外公的对话，我又想起了几天前外公那耐人回味的目光。
两个月前，与两个老哥一起回老家，那时还是暑假，在学习万分紧张的情况下，能取得这样的机会已经很不容易了。平时，一年里也只有春节与国庆的时候才能回去，心里难免充满着兴奋。
不过与以往不同，老房子拆迁了，记得前几次舅舅发朋友圈，那里已是废墟，砖瓦玻璃瘫在地上，一副毫无梦想的样子。所以，我们只好先住在舅舅的新家。
到了舅舅的新家，一开门，外婆穿着个小黑衫踩着小碎步迎了出来。我和外婆紧紧拥抱了一下，她还想去抱下两个哥哥呢，但他俩长大了，不太好意思，外婆也理解，默默地感叹道：“都长那么高啦。”舅舅知道我们要来，早已买好了菜。可外公呢？我寻遍每个房间，还是没见到外公，外婆真懂我，对我说：“他呀，又回老房子那边的地里去了。”
当天，直到晚饭时段，外公才回来，脸上黝黑黝黑的，皱纹像连绵起伏的山川。外公老了，步子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流畅了。
“外公！”我也想去抱抱他，但瞧他那像泄了气的轮胎的样儿，我却不敢了，假装要上厕所的样子，他也只是应了我两声。这还算好的，平时他总是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。我仔细地打量了下外公，他的目光像潭水般深邃，捉摸不透。吃饭时，也没人敢跟他说话。
没人告诉我答案，外婆爱我，给我解释，说外公是想那房子了。
几天后，舅舅发了个朋友圈，“父亲亲手盖的房子，推了还真舍不得。”我恍然大悟，原来那是外公亲手盖的房子，对它寄托的情感自然不浅。看着含辛茹苦盖起的房子，几分钟就成了尘土，隔着屏幕的我，也感受到了那分不舍与心痛。
后来与外公视频对话，他居然先兴奋地叫我昵称，他不是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吗？但屏幕中的他却似小顽童般，像换了个人似的。
“过去的总该过去。”外公总算释然了，我注意到他的目光，那是一种释然后的轻松与明亮，是历经沧桑后的返璞归真。
当所有的痛心与不舍释然后，外公已学会了和这个时代的和解。在时代轰然前行的步伐里，他已理解并融入了时代发展的轨迹，我，终于读懂了外公的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