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菊,又土又俗的名字。
“新同学不应该和老同学同桌吗?”我一开口,便有几个老同学在那诡笑。
无奈的我只好尝试和妹子同桌交流,毕竟我不甘无聊。
“刚才你在那树下,是不是想换个名字?那树叫啥名来着?”她还是没说话。
我无奈,在晚修前写了一小诗,名叫“两面天”。教室左窗的天是灰色,右窗是橙色。我觉得这和我俩很像,我是灰色不受人爱戴,她是橙色受欢迎到发光:
右,晨曦镌刻的帷幕
“你很会写诗?”
“那你语文还那么好?”
“我从不看作文书,虚伪!”
“我看你也挺,粗俗!”
春去秋来,我发现她这人有点幼稚,和几个妹子在学校那排花树下捡花瓣,又抛向空中。
紫荆花开的时候,也是多雨的季节,我撒了她一身浪漫,顺带一点浪花,我做好了她一浪起来,我就流浪的准备。她却在树下望着我,深情款款,然后我们就被教导主任请去办公室磕唠了,原因:不爱护花草树木,行为不检点。第一条我承认,第二条那就是她的错了,非得扯上我的话,那只能是我魅力太大了。
“小菊,偷懒呢?”
“你这样只会把树给憋死,把花埋了吧!”我随手拖来一把铲子,挖土葬花。
“还是倒垃圾箱吧!”
再后来,毕业了。
暑假她发了一条动态,说是被一所不错的高中录取了,附带的那张图,是一个穿红裙的短发女孩,像陶瓷娃娃般精致。原来她把头发剪了卖了,原来她也不算土。
“两百。”
她回复了一个露牙笑的表情,“其实你的名字挺可爱的。”她还是发那个表情回复。以我粗俗的心,没法揣摩屏幕那边的她究竟是何心情,但我希望她是笑着的,是在紫荆树下一样的笑。她还留在这个城市,我也要滚回老家了。
我似乎也有当个绅士的妄想,逼着自己看了各种书,都忘了,却忘不了一句“落红不是无情物,化作春泥更护花。”总会莫名想起林小菊。兴许我绅士一点,她就会在笔记本写一首她喜欢我的藏头诗,我就会在毕业留言的最后一行看到那句“我也喜欢你”。
高一:甘优
三年前我初来这个城市,初见她便是在那紫荆树下。那时的我还不知道树是紫荆树,也不知道你是林小菊。
人也又土又俗,小脸蛋大眼睛,明明是张洋娃娃的脸,却偏要留长到屁股的头发。可笑的是,我和她都是插班生,还偏偏是同桌。
“月考之后,会重新调座位的!”班主任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。
“咳咳,采菊东篱下,你爹给你取名该不会是希望你天天采菊花吧?”她没说话。
我觉得她无趣,干脆也不说话。后来小道消息得知,她骂我粗俗。为了不和粗俗的我同桌,初一下学期才开学不久她就,疯了。班主任也疯了,月考,她考第一,我考倒数,结果什么辅导我,还是同桌。
左,深夜渲染的情愫
我把小诗压在文具袋下,“恰巧”被她瞧见,她双手捧着又瞧了一会儿,平淡道:“还行,没有错别字。”我何止是气,本以为翻字典搞出来的不认识的字高大上,却被这个女人贬成这样。
“不会。”
她沉默不语,过了好一会儿,才大义凛然似的从抽屉里掏出什么东西,拍在我桌上。
“有病!”她气呼呼又把书扯了回去。
我们互不理睬,只有老师安排我俩做功课时她才会讲几道题。那天我脑子一热唱了一首歌,TFBOYS的“样”,她抬头,深情款款,自此我有事没事偷偷摸摸哼歌,她有聊没聊的问我有没有好听的歌。
“花,怎么自己落了?”
好几次清晨来校,我见她正在扫花,别人是把几框几框的花倒到垃圾箱,她却把花扫到树根下。
“落花可以当肥料的!”
但花实在太多了,这花落了就凄惨,像一堆烂泥。
自此我好不容易树立的一丢丢绅士形象,也被我自己给丢了。
我告诉她,那树叫紫荆,她不信,说那花又不是紫色。我觉得她好笑,但终究什么也没说,这应该算我绅士的一次吧?她给我的毕业留言是:你虽然很无礼,粗俗又嘴贱,但你真挚热情,还有点文艺范,你唱歌很好听……没看完就被我撕了,扔到垃圾桶去了。因为她给别人写的无比高大上,而我的却如此“粗俗”。
“卖了多少钱?”
“那你太亏了!”
她说她喜欢绅士,可惜我从来不是。
我要走了,紫荆花却还没开呢。